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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進化、東方文明與生物科技

關於第一個老師提出的問題，就是「精神的進化」與生命科學的關係和關於這個面向的意義爭議何在？

我認為老師在課堂中已經提出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只是當時的我和大家都沒有特別的發覺，就是「如果人大腦內的知識可以藉由生命科學與電子科技而像電腦檔案一樣的永久存取，那和圖書館有什麼不一樣？」

曾經有一個說法，在講述知識傳承的斷裂性，大意就是『文字無法傳遞思想』。用我們更白話的說法，就是新聞媒體常常用的『解讀』兩個字。我們都必須承認即使用白紙黑字的把一件事情告訴我們，每個人對這件事的想法依然會有所不同，而且並不是因為一些筆誤或是資訊的不足。我記得有個老師曾經說：「當馬克思與達爾文去世之後，共產主義思想與演化論就已經跟著死去了。如果透過他們的著作，有這麼容易的把他們的想法呈現出來，那為什麼後世還可以為他們所寫的每個字句爭論不休，吵了兩百年都還沒吵完？」

我並沒有接觸到今天報告的幾位同學所使用的背景資料，不過我相信所謂「精神的演化」所要呈現的面貌，將是一個可以複製人類思想的技術。一個人的思路、觀念、行為模式，可以藉由數位化運算的科技儲存起來，讓其他人可以與這個人的思想進行虛擬溝通；任何一個人的思想也可以藉由這種技術，增加他們腦袋的CPU、記憶體、或者音效卡？？創造源自於自己卻又更雀躍的思潮。基本上來說，很多學者所謂將閱讀古人的書視為『與古人的對話』，是完全的自我安慰，而且靠白紙黑字這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是否我們可能藉由生物科技，創造這種虛擬對話，我們可以藉此跟數百年後的人談天說地？

這可能嗎？基於上面我開始的論述，我也認為可能性是不大的。但是這種想法的確是一種科學根據的「超越肉體的束縛」，臻於永生的境界，完成許多宗教家都作的模擬良可的成就。我認為這種說法不論可行與否，在許多人性的角度上，他是有種根深蒂固的吸引力，而且可以透過不同的解釋，表達在一些科幻電影與著作中。

另外是對於東方文明看生物科技的眼光，我並不反對同學提出的「崇洋」論。只是某一方面，我僅僅並不認同「這和宗教並沒有什麼關係」這句話。

不論是否強調身心一元論與整體性，佛教有一個部分我認為是與基督教的西方世界非常不同的地方：生死輪迴。西方的基督教即使到今天，對於強調『人異於禽獸幾希矣』的演化論還是抱持相當的敵意，從當時對達爾文的一些嘲諷----把達爾文畫成黑猩猩的行為，當作是對達爾文的侮辱。但是相反的在至少中國的輪迴轉世觀念，人作惡而轉世為豬，這是很一般性的說法；中文中大量的以動物來作為罵人的詞彙，這也是西方世界比較少有的情形。我想說的是，我以為東方世界以佛教思想為根的文化，對於把人和動物禽獸關係的切斷並不如基督教來的嚴重，所以即使是現在，我們在課堂上依然不太容易體認『身為人的主體性被生物科技侵犯』這句話的意思；甚至我們還不太容易述說一下自己『身為人的主體性』有什麼意涵。

我這種想法的根據，一部分是來自中國民初的思潮運動，大量的從日本引進社會達爾文主義企圖用來改造中國人進步的思想，基本上來說相當的成功與順暢，這在日本更早時也是如此。當然這並不是立論非常堅固的舉例，因為我不能否認說這段故事裡頭沒有「崇洋」的心態在其中。

Dinosaurs 2003/06/09